选择了为正义而战,就是选择了毫不妥协地奋勇向前————左翼青年杨舒涵致同路人的自白书
你有没有过这样的经历?
当你正在为工人阶级的权益而战,被资产阶级收买的暴力机关却挥刀向你;
当你以为忍耐可以为家人带来些许安宁,丧了心的魔鬼却向你的亲人发起了进攻;
当你面对无边黑暗陷入死一般的绝望,沉默还是发声的单选题让号称左翼青年的你左右为难。
我是杨舒涵,“8.24暴力清场事件”亲历者,中国人民大学2016级本科生,一名信仰马克思主义和毛泽东思想的左翼青年。此刻我正经历着“8.24暴力清场事件”给我和我的家庭带来的撕裂和伤痛,同时也正经历着它对我和所有呼唤正义的人们带来的检验与拷问。
8月24日凌晨五点,在这个我将终身难忘的时刻,雷鸣般的撞击声将我从睡梦中惊醒。我只记得我的第一反应是:事情不对了!
出租屋本就摇摇欲坠的门被直接破开,乌压压的防暴警察手持防爆盾“杀”了进来——彼时他们凶狠的眼神和粗暴的动作,不由得让我想起新闻视频里黑恶势力对手无寸铁的人民施以的残暴镇压。
四五个对付一个、按倒身形矮他们几头的学生、用塑料环反绑住手……如你在视频里看到的那样,那是怎样艰难的时刻!
但即便如此,仍然有同志们呼喊着“手挽手、手挽手”鼓舞士气,仍然有同志不肯轻易缴械投降直至对方以四五个人对付一个拳打脚踢才被对方按倒。
“这是最后的斗争!团结起来到明天!”国际歌一刻都没有停下,我身边的同志们用歌声在告诉我,也在告诉着所有人:哪怕洪水滔天,哪怕黑暗无边,他们依旧要为正义战斗下去!
最终,我被四个男警抓着双手双脚抬下楼,衣服险些被他们拽破,我光着脚,没有手机、没戴眼镜、所有财物一并被扣走。
后来,我像犯人一样被押送到各个地方被来回问话,所到之处警察重重围满。因为我反复地询问我到底犯了什么罪,所以押送我的警察像被踩到尾巴的猴子一样暴躁。我被他们通过暴力的方式拉着、拖着、拽着,在这个过程当中,我的头狠狠地撞到了墙上,我的胳膊被他们抓的留下了伤,两只胳膊手上发红极为明显,右胳膊上有两块大面积的淤青(留有照片),腿上有一块淤青,连手上都有两处皮外伤。而对于这些,他们竟然回了我一句,“是你自己不配合,这点伤跟刮痧差不多,过两天就好了”。
我早已忘记了肉体的疼痛,我只是困惑:为什么坪山有关部门面对工人组建工会的合法行为都不予保障?为什么这些所谓的“人民警察”可以这样滥用暴力?为什么当一个没有罪行的公民询问被抓的原因时,他们可以这样消极应对?为什么在21世纪的今天仍然有镇压学生的倒行逆施的行径发生?为什么?为什么!
来不及思考,立马就有来自家乡政法委、惠州政法委的工作人员和另外两个不明人士组成的五人团队,开始给我进行“思想教育”。
可他们说的是什么话呢。
他们说,我以个人为中心、自私、不考虑父母的感受;
他们说,我是被调查的对象,在这期间没有人身自由,需要配合我就得配合。
他们说,我背不出法律条款,所以也别谈什么法律;
他们甚至说,上午的暴力清场,不是暴力,只是因为我们不配合询问,必须采取强制措施。
我被他们的轮番上阵折磨得筋疲力尽。在关押我的教室里,有七八个警察看守。我被禁止出教室门,连上厕所的时候也有女警看着不许把门关死。当我去领个人物品时,有关人员蛮横地告诉我不能带走,理由是调查取证、破译手机要时间,所有人的手机电脑都被扣在那里!
广东这个地方到底犯了什么魔怔,竟有这么多肆意妄为、欺压人民、践踏法律、毫不讲理的“国家机关工作人员”!
从凌晨到下午,我身体遭到暴力伤害,精神高度紧张,黑恶势力牛皮糖似的狂轰滥炸还一刻不停。尽管我始终不曾屈服,但是坦白说,我已经再不愿浪费力气在他们身上。我只希望赶紧离开,因为担心我的父母遭到他们的蒙骗,担心我的家庭也无辜受到重创。
然而,事情的发展未能如我所愿。我后来才知道,我父母下午就到了扣留声援团同志们的坑梓小学。他们本是因为担心,自愿过来看我。可是这些黑恶势力眼看我父母到来,立马想到用亲情绑架的手段来攻破我的防线,便把他们带到另外一个地方,做了他们四个小时之久的“思想工作”。
母亲见到我,第一眼看到了我手臂上的伤痕,情绪激动地质问身边“看管”我的人到底是谁干的。结果这些泯灭人性的家伙竟然淡漠地说,他们只是奉命行事,这个伤不是他们弄的,他们也管不着。
他们的心到底是红的还是黑的!他们的眼里到底是血丝还是利欲!
不想看到我再被折磨的父亲希望马上带我离开,让我在外面的旅店跟他们住下之后再谈。可是那群人说必须立刻坐飞机回家,否则不能离开。我父亲拍我伤口的照片被他们阻止,我妈打电话给亲人也被限制。
当天晚上我们只好在教室地上打地铺过夜,只待第二天把问题解决清楚。不曾想第二天一早,老家政法委的人在没有和我们商量的情况下,给我们一家三口买了机票,要求和他们一班飞机回云南!
真是好大的手笔!人民群众辛苦缴纳的税成了他们大把大把的维稳经费,为了赶我离开直接为我们全家买了机票,劳苦大众的血汗就这样被挥霍!
我质问他们:回去之后,是否还有人继续监视跟踪。政法委的人答应说绝不会,而且学校老师也保证绝对不会给任何处分。身心俱疲的我,在他们的反扑看似消停的时候,同意了与父母一起动身离开。
可是,我万万没想到,我的每一寸妥协,都是他们每一分的进攻突破口!
回家后我才发现他们许下的承诺都是屁话!他们一面是派人在我们家楼底下盯着我的行踪,一面又向我爸施压要求他对我进行思想教育,甚至向我爸展示了从所谓境外媒体拿到的一个声援团人员的名单。这份名单明明在网上流传甚广,可是他们却空穴来风、以此作为有境外媒体背后操纵我们的证据。最诛人心的是,我爸最后也认定我们背后是有境外势力在操控!
我的父母本来十分相信我,如今却再也不认可我们所做的一切正义的斗争。二十年孺慕情深,在看到父母望向我的时候失望和伤心的眼神,我的内心在滴血。
在我准备乘车返回学校时,居然蹦出近十名自称街道办事处的不明人士阻止我,抢夺手机,拉拽上肢,接警的昆明安宁公安也狼狈为奸,限制我一段时间后把我遣送回家!
至今,我的人身自由,隐私,人格尊严,精神,身体都遭受到严重的侵犯和伤害,但这样的侵犯仍然未停止,却没有任何人对这个给出一个理由,似乎只要上面有人就可以强制地做任何事。
尽管距离遥远,依旧能看到坪山的天漆黑无比,没有任何一丝亮光。
我难以用文字描绘我的心情。
你可否想象,当新华社专门撰文污蔑工友维权是非法之举,当自己一时的忍耐没有换回生活的宁静,当深爱的父母被黑恶势力所欺骗再也不信任你,甚至很多原本关注和支持声援团的人都私下里在说“别斗了,上面都定性了,你们能做的了什么”,那是什么样的处境?
是沉默,还是发声?
是偃旗息鼓,还是继续战斗?
我一个人自然是微不足道的。我尽可以选择沉默,如同我先前选择回家时的妥协。
但我忘记不了那并肩作战数十天之久的所有的工友们、同志们。我仍记得兰志伟给我们讲述在牢狱中的不公遭遇,记得尚杨雪给我们讲她一次又一次的斗争故事,也记得岳昕在给我们讲她如何成长为一名马克思主义者、一名左翼青年。
虽然暴力清场后不少同学也跟我一样被遣送回家,但是左翼青年岳昕、郑永明、徐忠良、顾佳悦、杨少强,从广州专程前来的声援工人吴海宇、胡平平却至今下落不明、生死未卜!我们所有人身上可能会有的罪名和处分并没有消失,依然是被黑恶势力自以为是地抓着我们的“把柄”——尤其是4位7.27被扣工友:余浚聪、米久平、刘鹏华、李展,已被正式批捕。
我不敢想象,他们现在处于什么境地,一闭上眼仿佛就看到冰冷的地板、漫长的通宵审讯、肆意打人的狱警和不可一世虐待工友的牢头。
或许我的妥协终将也是徒劳,但至少会给我带来“洗心革面”的半分可能,尽管我必然将在人生履历上附上一份莫须有的黑材料,而后重新回归精致利己主义者的庸俗生活。
可工友们不会像我们学生这样幸运,能够在被清场后遣送回家。他们至今连深圳看守所都出不来,更没有一个重头再来的未来可以向往,只能在经历漫长的监禁岁月后继续挣扎在流水线上。
更何况,我对黑恶势力深入骨髓里的恨能够轻易放下吗?我没办法不恨那些绑架我们同志的黑社会,那些用拳头砸向我们学生、工友的“人民公仆”,那些欺骗我父母致使我家庭破裂的人渣败类!
更何况,我绝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在战斗。张圣业、陈可欣、严梓豪三位同志已经接连站出来,发出继续战斗的呼声,号召所有追求正义的人们再次团结起来,准备战斗。他们说:“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愚公移山,不死不休!”
更何况,当前的处境决非一团漆黑。尽管黑恶势力看起来力量强大,但毛主席说过“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他们自以为遣送回家就能将我们摆平,自以为限制我们行动就能让正义的声音消失。可他们不懂得是,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越是欺压人民,人民就愈加坚强!
与其苟且偷生、沉默不语,不如继续战斗、坚持到底!哪怕最后8.24暴力清场事件以从未想过的方式收场,也绝不让为劳苦大众奋斗的人们寒心,绝不让他们以为:信仰马列毛主义的左翼青年,只是一群见了困难就腿抖的懦夫、孬种!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选择了为正义而战,就是选择了毫不妥协地奋勇向前!
这场战斗仍未结束。
我不该是一个惊慌失措的无知学生,不该是一个无羞无耻的冷漠看客,我辈左翼青年,应当是这支拖不跨、打不烂的正义铁军中前仆后继的不屈战士!
今天,我决意跟我的同志们一起站出来。
站出来,与14位被捕工友站在一起,与残暴而可笑的反动势力对抗到底,与所有追求公平、坚守正义的劳苦大众一起奋斗不息!
善良的人们啊,请你们擦亮双眼,我们所走的道路是多么崎岖。可所有追求正义、追求共产主义理想的人们呐,都将熬过漫漫长夜,途经山穷水尽,与我们在这条道路上汇聚一起,并肩前行!
请与我们一起,加入联署抗议!将姓名和职务发送至邮箱:jiashilianming@gmail.com
杨舒涵
深圳建会工人现场声援团成员
“8.24暴力清场事件”亲历者
中国人民大学2016级本科生
2018年9月5日